雪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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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賦
寥寥百字便是祝琴荒誕的半生。
沈默良久，顧彥時還是打破了靜止的畫面，“她說的山神應該就是窫窳了？”
羅靜怡倒很冷靜，“不管這個，記事本上沒有寫吊魂回來的方法，邱省長是不是回不來了？”
回應她的是孟夏生硬的語調，“繼續找找看。”
地宮不大，東西也簡單，他們一致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墻上的字畫當中。
除卻欽原的畫像，居中是一篇南宋文學家謝惠連作的賦。
“《》。”安達輕念道，“歲將暮，時既昏。寒風積，愁雲繁……”
該賦通篇有好幾百字，安達念了幾句，便沒有繼續往下。
何隊長在一旁感慨，“乖乖，好多字我都不認識類。”
倒是姜錦棠幾乎都認識，於是接過棒來，“若乃玄律窮，嚴氣升……既因方而為圭，亦遇圓而成璧……爛兮若燭龍，銜耀照昆山……”
“等等！”黎洵突然打斷，伸手往墻上找去，“姜錦棠，你剛剛念的那句在哪？”
姜錦棠還沒見過黎洵如此急迫的模樣，被唬了一跳，倒是安達一直盯著《雪賦》知道念到了哪，於是往剛才斷句處一指。
“對，就是這個，昆山。”黎洵的眉頭不自覺擰了起來。
古時的昆山不用輾轉推敲便會讓人聯想到昆侖，而大祭司欲“尋山”，他們推測的也是昆侖，這不會是巧合。
想到這，他的手指往前挪了幾步，轉頭看認真盯著他的顧彥時，“顧彥時，查一下燭龍。”
山海經裏神獸眾多，黎洵不能一一了解，便準備靠萬能的手機知識庫。
孟夏卻擺手，“不用查了，那燭龍也是人面蛇身。”
剛掏出手機的顧彥時又順勢放回口袋。
“怎麽那麽巧，窫窳是人面蛇身，燭龍也是？”姜錦棠覺得自己的腦細胞都不夠用了，怎麽有如此相似的物種。
黎洵也楞住了，然後沖顧彥時一點頭。
剛熄屏的手機又被打開，顧彥時哭喪著臉，“沒信號。”
看大家眼神一致望著自己，顧彥時無奈往繩梯走去，“我爬上去看看。”
等顧彥時只露出半截身子時，羅靜怡挪步到那欽原身旁，“那金甲蟲真是九目？”
孟夏看包的嚴嚴實實被自己黑鏈捆縛住的外套小包裹，失笑道：“忘了還有你這個小家夥了。”
金甲蟲被放出，羅靜怡瞧見那小小的身軀上確實有九只圓溜溜的眼睛。
“還真有啊。”姜錦棠湊過去看了一眼。
孟夏將它往那魚缸中一扔，拍拍手看羅靜怡，“怎麽突然關心它有沒有九只眼？”
“也只是奇怪九這個數字，有說法是‘陽極為九，萬物始更’，我也只是突然想到罷了。”
九目金甲也許自帶一定萬物始更的靈氣，卻被用來餵食可使人再生的欽原。不知為何，孟夏想到了自己幻化魅以食識珠的行為，有些心虛，避開了這個話題。
樓上傳來嘎噠嘎噠奔跑的聲音，緊接著就是顧彥時的大嗓門，“終於查到了！”
看顧彥時下來後一臉求誇獎的表情，姜錦棠快速上前——拿過了手機。
“關於燭龍的說法挺多的，一個說法是燭龍是天界昆侖山中負責太陽，月亮光明的神；還有一個說法是它是鐘山之神，在那高舉一根火炬照亮那鐘山之境，又稱幽都大地，也就是我們現在人說的冥府。”
手指又往下翻了翻，姜錦棠驚訝道：“這個說燭龍也負責口含火精照亮昆侖的玄圃，那玄圃可是神仙的居所，黃帝的下都啊。”
黎洵將手機拿過看了一眼，問顧彥時：“你還記得你剛剛查的窫窳死了兩次，而黃帝命大巫覆活他嗎？”
前後間隔不過一兩個小時，顧彥時當然記得。
看他點頭，黎洵說出了自己的猜測，“也許第一次死亡的窫窳其實是燭龍，所以黃帝才會情急得讓大巫救活他。”
孟夏順著他的猜想往下，“有一種可能是有人阻擋了他被覆活的道路，第二次醒來的不是燭龍，所以黃帝才會命後羿殺了他。”
“我的天。”顧彥時發出感嘆。
羅靜怡也被這種想法震撼到，“那真正的燭龍就是大祭司？”
“是不是等我們找到他就知道了。”
安達遲疑著開口：“可是我們並不知道怎麽把他從省長的身體中引出。”
孟夏走到魚缸前，背著手貼近那欽原，“引出幹嘛？帶他去昆侖好了。我猜，一切的答案都在那裏。”
還不等大家有反應，她的手指摸上黑鏈，彈出明明靜謐卻尖銳入耳的梵音。
欽原很快縮成一個小點，宛如冰玉的識珠就躺在了她的手心。
“走吧。”她回頭道。
顧彥時楞住，“就走？”
孟夏已經往洞口走去，一句嘀咕自她口中傳來，“我現在最擔心的反而是他不回昆侖留在這裏的目的。”
顧彥時馬上被吸引了註意力，腳步不自覺跟緊，“對哦。如果他要回昆侖，應該直接順著洛河走，現在他留在城市裏算怎麽回事？”
沒有人能夠回答他，此時大家心中只有一個想法：找到大祭司。
房門打開時，阿蘿正用最底下的一根鉗子無聊地扒拉著門檻旁的小洞，眼睛卻堅守崗位緊盯著門口。
“嘿，你們出來了。”孟夏走出來時，面對的就是看向自己的眼裏閃著細碎的光。
她微垂下頭，秀發拂過阿蘿的肩膀。
“阿蘿，接下來你想去哪？”孟夏已經想好，如果阿蘿想要呆在城市的鋼鐵森林中，她也一定逼羅靜怡在那喧鬧中尋出一僻靜的山莊。
被吊魂時阿蘿和阿哨都還是半大孩子，根本不知世間流言險惡。
出乎意料的，阿蘿幾乎是瞬間就下定了決心，“姐姐，我能跟著你嗎？”
“當然！”孟夏憑著本能回答道。
“太好了。”
阿蘿想要去抱一下孟夏，卻忘了自己現在手握鉗子，好在黎洵溫柔又堅定地將孟夏往懷裏拉了一把。
“小心。”
尷尬收回鉗子，阿蘿吐了吐舌頭，沖外面喚了句，“阿哨。”
回程的人比來時的人增多，這時就需要發揮羅主任位居高層的作用。
被搖來的是一輛貼滿防窺膜的中型巴士，阿哨一人占了兩個座，興奮地用鉗子小心翼翼地摸來摸去。
羅靜怡看那鉗子在真皮座椅上劃過一道道劃痕，到底沒有說什麽，只是轉過頭去不言語。
“羅主任，你的茶。”
巴士內自帶小型茶吧，安達先一步上車，在羅主任坐下後就將續好的保溫杯遞了過去。
信號恢覆穩定，司機遞過來一個平板後就準備發車，這時一個腦袋在關門前擠了上來。
顧彥時坐在第二排，看到何隊長欲言又止的模樣，忍不住打趣，“何隊長，你也想和我們一起走？”
“不是……”何隊長掩飾性地一笑，“嘿嘿，那個，羅主任，我想問問我們什麽時候能回局裏。我……我媳婦兒給我生了個女兒，我還沒見過呢。”
羅靜怡望向外面冬筍一般的山峰，也明白謎題已解，小分隊再留在這裏的意義不大，於是示意他們回去收拾東西。
“我會給上級打報告的。”
“太好了。”何隊長興奮地跳下了車，沖著他們擺手。
車門很快合上，眾人趕赴省城。
信息化時代，羅靜怡很快查詢到邱禮斌的消息。
“邱禮斌因過勞導致的發言不當被予以黨內警告處分，在休養幾日後便重新投入了工作。”
安達充當她的傳話筒，簡單概括一下同事收集到的信息，
“副省長邱禮斌最近的工作安排有赴鄉鎮企業考察，出席經濟發展大會，前往江譚監獄……”
“這裏停一停！”孟夏閉著眼睛，冷不丁打斷道。
黎洵也質疑，“監獄？副省長去監獄幹什麽？”
安達將平板放在自己膝頭，解釋道：“邱禮斌同志是我省公安廳廳長兼任副省長，所以普法教育的工作也是他一手抓。”
合情合理，但是姜錦棠卻記起了一件事。
她問：“廖春生是不是關在江譚監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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寥寥百字便是祝琴荒誕的半生。
沈默良久，顧彥時還是打破了靜止的畫面，“她說的山神應該就是窫窳了？”
羅靜怡倒很冷靜，“不管這個，記事本上沒有寫吊魂回來的方法，邱省長是不是回不來了？”
回應她的是孟夏生硬的語調，“繼續找找看。”
地宮不大，東西也簡單，他們一致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墻上的字畫當中。
除卻欽原的畫像，居中是一篇南宋文學家謝惠連作的賦。
“《》。”安達輕念道，“歲將暮，時既昏。寒風積，愁雲繁……”
該賦通篇有好幾百字，安達念了幾句，便沒有繼續往下。
何隊長在一旁感慨，“乖乖，好多字我都不認識類。”
倒是姜錦棠幾乎都認識，於是接過棒來，“若乃玄律窮，嚴氣升……既因方而為圭，亦遇圓而成璧……爛兮若燭龍，銜耀照昆山……”
“等等！”黎洵突然打斷，伸手往墻上找去，“姜錦棠，你剛剛念的那句在哪？”
姜錦棠還沒見過黎洵如此急迫的模樣，被唬了一跳，倒是安達一直盯著《雪賦》知道念到了哪，於是往剛才斷句處一指。
“對，就是這個，昆山。”黎洵的眉頭不自覺擰了起來。
古時的昆山不用輾轉推敲便會讓人聯想到昆侖，而大祭司欲“尋山”，他們推測的也是昆侖，這不會是巧合。
想到這，他的手指往前挪了幾步，轉頭看認真盯著他的顧彥時，“顧彥時，查一下燭龍。”
山海經裏神獸眾多，黎洵不能一一了解，便準備靠萬能的手機知識庫。
孟夏卻擺手，“不用查了，那燭龍也是人面蛇身。”
剛掏出手機的顧彥時又順勢放回口袋。
“怎麽那麽巧，窫窳是人面蛇身，燭龍也是？”姜錦棠覺得自己的腦細胞都不夠用了，怎麽有如此相似的物種。
黎洵也楞住了，然後沖顧彥時一點頭。
剛熄屏的手機又被打開，顧彥時哭喪著臉，“沒信號。”
看大家眼神一致望著自己，顧彥時無奈往繩梯走去，“我爬上去看看。”
等顧彥時只露出半截身子時，羅靜怡挪步到那欽原身旁，“那金甲蟲真是九目？”
孟夏看包的嚴嚴實實被自己黑鏈捆縛住的外套小包裹，失笑道：“忘了還有你這個小家夥了。”
金甲蟲被放出，羅靜怡瞧見那小小的身軀上確實有九只圓溜溜的眼睛。
“還真有啊。”姜錦棠湊過去看了一眼。
孟夏將它往那魚缸中一扔，拍拍手看羅靜怡，“怎麽突然關心它有沒有九只眼？”
“也只是奇怪九這個數字，有說法是‘陽極為九，萬物始更’，我也只是突然想到罷了。”
九目金甲也許自帶一定萬物始更的靈氣，卻被用來餵食可使人再生的欽原。不知為何，孟夏想到了自己幻化魅以食識珠的行為，有些心虛，避開了這個話題。
樓上傳來嘎噠嘎噠奔跑的聲音，緊接著就是顧彥時的大嗓門，“終於查到了！”
看顧彥時下來後一臉求誇獎的表情，姜錦棠快速上前——拿過了手機。
“關於燭龍的說法挺多的，一個說法是燭龍是天界昆侖山中負責太陽，月亮光明的神；還有一個說法是它是鐘山之神，在那高舉一根火炬照亮那鐘山之境，又稱幽都大地，也就是我們現在人說的冥府。”
手指又往下翻了翻，姜錦棠驚訝道：“這個說燭龍也負責口含火精照亮昆侖的玄圃，那玄圃可是神仙的居所，黃帝的下都啊。”
黎洵將手機拿過看了一眼，問顧彥時：“你還記得你剛剛查的窫窳死了兩次，而黃帝命大巫覆活他嗎？”
前後間隔不過一兩個小時，顧彥時當然記得。
看他點頭，黎洵說出了自己的猜測，“也許第一次死亡的窫窳其實是燭龍，所以黃帝才會情急得讓大巫救活他。”
孟夏順著他的猜想往下，“有一種可能是有人阻擋了他被覆活的道路，第二次醒來的不是燭龍，所以黃帝才會命後羿殺了他。”
“我的天。”顧彥時發出感嘆。
羅靜怡也被這種想法震撼到，“那真正的燭龍就是大祭司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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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達遲疑著開口：“可是我們並不知道怎麽把他從省長的身體中引出。”
孟夏走到魚缸前，背著手貼近那欽原，“引出幹嘛？帶他去昆侖好了。我猜，一切的答案都在那裏。”
還不等大家有反應，她的手指摸上黑鏈，彈出明明靜謐卻尖銳入耳的梵音。
欽原很快縮成一個小點，宛如冰玉的識珠就躺在了她的手心。
“走吧。”她回頭道。
顧彥時楞住，“就走？”
孟夏已經往洞口走去，一句嘀咕自她口中傳來，“我現在最擔心的反而是他不回昆侖留在這裏的目的。”
顧彥時馬上被吸引了註意力，腳步不自覺跟緊，“對哦。如果他要回昆侖，應該直接順著洛河走，現在他留在城市裏算怎麽回事？”
沒有人能夠回答他，此時大家心中只有一個想法：找到大祭司。
房門打開時，阿蘿正用最底下的一根鉗子無聊地扒拉著門檻旁的小洞，眼睛卻堅守崗位緊盯著門口。
“嘿，你們出來了。”孟夏走出來時，面對的就是看向自己的眼裏閃著細碎的光。
她微垂下頭，秀發拂過阿蘿的肩膀。
“阿蘿，接下來你想去哪？”孟夏已經想好，如果阿蘿想要呆在城市的鋼鐵森林中，她也一定逼羅靜怡在那喧鬧中尋出一僻靜的山莊。
被吊魂時阿蘿和阿哨都還是半大孩子，根本不知世間流言險惡。
出乎意料的，阿蘿幾乎是瞬間就下定了決心，“姐姐，我能跟著你嗎？”
“當然！”孟夏憑著本能回答道。
“太好了。”
阿蘿想要去抱一下孟夏，卻忘了自己現在手握鉗子，好在黎洵溫柔又堅定地將孟夏往懷裏拉了一把。
“小心。”
尷尬收回鉗子，阿蘿吐了吐舌頭，沖外面喚了句，“阿哨。”
回程的人比來時的人增多，這時就需要發揮羅主任位居高層的作用。
被搖來的是一輛貼滿防窺膜的中型巴士，阿哨一人占了兩個座，興奮地用鉗子小心翼翼地摸來摸去。
羅靜怡看那鉗子在真皮座椅上劃過一道道劃痕，到底沒有說什麽，只是轉過頭去不言語。
“羅主任，你的茶。”
巴士內自帶小型茶吧，安達先一步上車，在羅主任坐下後就將續好的保溫杯遞了過去。
信號恢覆穩定，司機遞過來一個平板後就準備發車，這時一個腦袋在關門前擠了上來。
顧彥時坐在第二排，看到何隊長欲言又止的模樣，忍不住打趣，“何隊長，你也想和我們一起走？”
“不是……”何隊長掩飾性地一笑，“嘿嘿，那個，羅主任，我想問問我們什麽時候能回局裏。我……我媳婦兒給我生了個女兒，我還沒見過呢。”
羅靜怡望向外面冬筍一般的山峰，也明白謎題已解，小分隊再留在這裏的意義不大，於是示意他們回去收拾東西。
“我會給上級打報告的。”
“太好了。”何隊長興奮地跳下了車，沖著他們擺手。
車門很快合上，眾人趕赴省城。
信息化時代，羅靜怡很快查詢到邱禮斌的消息。
“邱禮斌因過勞導致的發言不當被予以黨內警告處分，在休養幾日後便重新投入了工作。”
安達充當她的傳話筒，簡單概括一下同事收集到的信息，
“副省長邱禮斌最近的工作安排有赴鄉鎮企業考察，出席經濟發展大會，前往江譚監獄……”
“這裏停一停！”孟夏閉著眼睛，冷不丁打斷道。
黎洵也質疑，“監獄？副省長去監獄幹什麽？”
安達將平板放在自己膝頭，解釋道：“邱禮斌同志是我省公安廳廳長兼任副省長，所以普法教育的工作也是他一手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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